甲鱼还在天堂游泳

如果不想听这个世界的话,聋掉也没关系。

我惯常觉得北方是个寒冷的地方,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地方如此冷,人却热情的过分。走在街上,北方汉子的嗓音如此洪亮,粗粗地喊,遇到外乡人,畅聊一番,直接拉到自己家里去,一瓶接一瓶酣饮,醉得不省人事了,又留你在家过夜。夜不闭户,与子同袍,这似乎都是不稀奇的事。

生活在南方,炎暑和酷寒交替着来,偶尔在惺忪的春秋,也感觉到无所适从的羞赧,不知道该如何安放那颗怦怦的心。

正巧一抬头,碰到我北方的朋友,四目相对,还没等我开口招呼,他就走过来搭上我的肩膀。果然又是拉我去小酌几杯,害怕喝个大醉夜不归家被妻子责怪,我赶紧推辞,他拗不过我,就拉着我在街上漫走。

风是很徐徐的,毕竟是南方,在春日,万物明媚而可爱,朋友也不禁感叹南方温润的气候,像是温过的酒一样醉人。

在风里醉着,人的欢颜多么简单,仅仅只是走在干燥的石板路上,脚步声嗒哒哒,衣袖飘飘飞起,就不自觉地舒展开了。

“如果永远是这样舒服的天气该多好。”

“那样该有多无趣。”我反驳道,“只有在无尽的善变之间,偶尔留下一副温顺的面孔,才会让人倍感珍惜。”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生在北方,每日都是寒意料峭,自然向往暖阳和煦风。”

“天气也是无关紧要的吧,重要的是心境。若是有三两挚友作伴,即使急风骤雨,也可暴雨作舟,风中吟诗。”

我向朋友挑眉,但他却不解风情地回道:“我不懂你们南方人的浪漫,我只知道好天气让人舒爽惬意,哪有那么多门道。”

“我才不懂北方人的耿直,每天喝那么多酒,却吐不出半点李白的狂气和才气。”

聊到尽兴处时,朋友和我闹了些不愉快,我们就不欢而散,赌气地分道回家了。

好天气颓唐下来,白云也沾染了丧气的灰暗,让我想起环保主义者叫嚣的蓝天白云,原来真正的污染源是人们的坏心情。

风还是在吹,树杈上的叶竟然还没有花多,粉色的花成片绽放,开的极漂亮。可惜此刻内心忿忿又烦乱,美景再美也无暇欣赏了。

直走到半路,我才觉得有些后悔,便又一路小跑折回去寻找朋友,看到他宽阔的背影,在路上慢慢缩小。

不知如何启齿,那背影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我就一言不发悲伤地眺望着这个点,看着它愈来愈小,内心祈祷着朋友能转身看到我,我们一笑言和、把酒言欢。

那个最渺小的点最终凝固在地平线上,僵直的立在那里,好像被凛冽的风覆压住,等待南方的煦风来解冻。

我朝那个点狂奔过去,怦怦的心也被点燃了,全身血液沸沸地爆炸,我想告诉朋友我喝不下太多,但我不介意不自量力地和他比一比酒量。我还想问问他,北方人是不是都那么一根筋的死板,如果是这样,我要带他去烂漫的花园里散步,对他念几万篇腻歪的情诗,让他掩面遁逃羞愤终身。

我怀着热切的幻想奔跑着,那个点却冷不丁地消失了,太阳也落入山谷中,只剩下黑夜里风呜咽的叫。

站在北国和南国的交界,我怦怦的心被撕成了两半,一半热烈地幻想着无忧的王国,一半冷酷地征伐侵略,占领了自建的乌托邦。冷酷的士兵们嘲笑着那些烂漫的情思,践踏过挺拔的花,也俘虏了无用的我。

透过北方的孩子,我看到了一个冷酷的北国,被熄灭的心只好摇晃着颠簸着,顺从地走入南方温良的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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