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鱼还在天堂游泳

如果不想听这个世界的话,聋掉也没关系。

我要带上礼物去赶你的葬礼

在秋日的终末 落叶的尾序

一切被风吹起


从来不会迷路的孩子

恐惧地翻山越岭 寄托我一颗果实的情怀

鸟群四处漂泊之后死亡 入定在黑暗的巢穴里

没有鸟蛋给我 只好羞愧地给了我一阵自由的调调

伴着风的裙摆 我唱

“无限的你,降生,接着等待死亡。”

没有被人所收藏一片叶撕开裹尸布欢欣鼓舞地

在暮秋与我对唱

“渺小的我,凋零、分解、溃败,你无需在意,我无理的爱意。”


每当我想起你 

你好像秋的王爵席地而坐

坐在一层落叶上

姿态端正 指挥凋零与丰收

淳朴的农人把你当作山神

在你周围摆满贡品虔诚地祭拜

祈求无忧的日子里孩子们平安长大

祈求赤足的大地不再因为没有泪水皲裂

顽皮的孩子最喜欢在树下打闹

他们冲你扮着鬼脸

在你身边堆满枯枝败叶

穿梭在你肥大的衣袖间捉迷藏

嘲笑你 仿佛秋风一过就要凋零

这时效性的生命


浓烈的香烛烟气总是呛得你喘不过气

在大雨包围世界 无事可做无人来上供的夜晚

你也偶尔从供台上偷吃没有烂掉的苹果

像弥勒佛一样慈祥地瘙痒

挥挥手 掸去灰尘、欲望和飞虫

对着虚无的我

评价这个盛大的秋日

你笑着说

“人们用季节填满了时间

纷纷的情怀

于是变成了哀思和醉人的琴弦”

虚弱无序的轮回里

日子慢悠悠地衰老了

农人的脊梁在千万次的收割里坍塌了

现在他整日躺在床上发呆

烈日铭刻在灵魂里永照的人

偶尔步履蹒跚地去田野上看看大地

却忘掉了回家的路

踟蹰在作物之间 静默地像一个稻草人

新的孩子被阻隔在子宫壁外

上帝严厉地安排他们诞生在洁白的雪国

顽皮的孩子也慢悠悠地长大了

他们爱上了足球 在树下踢 在原野上踢

最后一脚把古板的我们踢出了他们的世界

踌躇满志地告别家乡

去寻觅一个分不清春天和秋天

善美与苦痛的世界


在你离去的时间里

叶子寄信给我说

他们想念你

简短的文字被印在叶脉里循环往复

在信的末尾他们告诉我

要结束花的绽放,果实的成熟,叶子的凋零

结束这该死的流逝

他们是这样想念你,在你离去的时间里

反抗着宿命和时间

会有人为他们记录吗

语言结织在我心脏里 红通通的凝固


当唯一的王离去

思念催化反叛

软弱的秋叶硬出了反骨

它们发动起义,包围母树

争夺花果实的荣耀

最后叹息着

被匆忙的脚步踏碎溅出红色的碎片


如果找不到碎片

没有人去拼凑昔日的荣光

遗忘是终将发生的事

当落叶纷纷飘零覆盖一层又一层

掩盖你深刻的爱意 伟大的情思 

甚至最深刻的茧也愈合成可笑的疤痕

到那时候

我希望你的墓碑旁仍有顽强的野花恣肆地长

发出幽幽的香气

引来蝴蝶 引来新世代的孩子

我要听他们讨论土地和天空

听他们的信仰和理想

有趣地推翻无趣的统治

解放自由自在的诗歌

脱光衣服只为了最自由的吟唱

宽恕一无所有的鸟群

给予他们栖息的屋檐

在气候善变的日子聚在一起看露天电影

那么多可爱的梦想从孩子的嘴里蹦出

倔强的嘴里竟然没有一颗无用的牙齿


等他们都各自散去踏上归途

我还要陪伴你

哼自由的调调 收集无用的叶子

你说这是他们的丰功伟绩 郑重地埋葬进浅浅的册页

在风里很随意地洗一个澡 喝光苹果的血液

吹起尘封的回忆 

透过情欲的眼

看漫山遍野猩红的碎片渐渐融化聚成血的洪流四处奔涌

沾染万物也被万物污染


“如果最凶猛的浪花击碎花果实的王座

粉碎冬天冷酷的政权

我就会回来”

对着一片没有影子的叶

你仿佛对着恋人温柔的耳语那样许诺

于是我麻木地漂流

风尘仆仆来到你面前 掏出心脏

给你看我这一颗仍旧温热的红色碎片


“你曾接住我 共情叶的思绪

又轻柔地将我送入风尘

赋予我自由生命”

而现在

我要沉睡在你的身畔

融化成花的养料

听你讲故事

看你鼓舞秋风宛若神祇

也与你一起等待


“等反抗的号角在死寂的风中炸响

鸟群的亡灵伴着自由的调调胡乱翻飞

退休的农人迈着溃脓的脚来给你最后一个苹果”


感谢雨来得很及时 掩盖我们的泪

感谢花在雨里开的很固执

诗歌那么坚强 斩碎雨幕 

那些顽皮的孩子顶着雨来看望我们

用皎洁的鬼脸赶赴你的葬礼

轻快的脚步踢踏着上帝的头颅 

追逐时间的屁股

像一场闹剧 对着一无所有的我们讨要儿时的快乐

那么虔诚 那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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